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帶來勇氣的小寶寶

(《童一枝筆》(澳門筆會) 2021年11月)

 作者: 彭執中

 

在學校禮堂內,我獨自站在舞台上,在台下觀眾熱烈鼓掌後,我開始唱歌。我唱得投入,俯身向前跨出舞步。槽糕,我的右腿不見了,真可怕!我站立不穩,嘭的一聲跌在地上。台下觀眾都大笑起來,我感到很羞恥,想起身逃走,但拐杖卻不見了,祗得低頭爬回後台,身後傳來台下觀眾更大的笑聲……

突然間,我驚醒起來,原來剛才是在做噩夢!看看身邊,拐杖仍在,摸摸右腿,也還在,但這個噩夢實在太可怕了,我決定放棄參加全澳歌唱比賽的決賽……

*****

我叫潔瑩,是愛德小學的六年級生。我本來是一個很幸福的孩子。爸爸媽媽很愛我,人人都讚我漂亮,老師都說我優秀——我是班長,考第一名,拿過舞蹈大賽冠軍、模特兒大賽金獎、歌唱大賽冠軍等。可是三個月前,我失去幸福了。那天因為救老神父,我被車子撞倒,雙腿受重傷,留醫一個月,現在仍要拿拐杖才可走路,醫生說這是永久傷殘,我很傷心失望,更怕受人嘲笑。除了上課和到教堂,我什麼地方都不想去,全部課外活動都停止了。

*****

今天是假期,媽媽堅持我要到樓下的公園散步,舒展筋骨。我很不情願地到了公園,卻遇到一名很可愛的小寶寶。

小寶寶看來袛有三歲,穿着紫色的圓領短袖衫,上有簡單線條畫出的小魚,魚身有幾個像字母的符號。他坐着小輪椅,輪椅似乎是電動的。很奇怪的是,輪椅似乎不用控制,就可以行走便捷,來去自如!更奇怪的是,他沒大人陪着!

我上前與他交談,不知怎的,就把自己不開心的經過都告訴了他。他微笑着說:「老神父是我的好朋友,你救了他,我很感謝你。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?」

「幫什麼呢?」

「我在Youtube聽過你的歌,我很喜歡。希望你繼續參加歌唱比賽,我想去聽。」

「好的!」不知怎的,我竟然一口答應,忘掉了之前的恐懼。

比賽當天,我很緊張,三個月没上舞台,我很害怕。但應承了小寶寶,便鼓起勇氣,走出家門,來到歌唱比賽的地點——我的學校。

走進校門,想起噩夢的情境,便很害怕跌倒,給人嘲笑,還是放棄吧!便打算到賽場告訴工作人員我不參加,以便他們調整安排。

我走到電梯門前,等候電梯上七樓禮堂。可是,不知怎的,電梯老是在三樓和七樓來回運轉,卻不下來底層。正在焦急之際,身後響起一把像小鳥般動聽的聲音:「電梯留給一般人乘搭,我們是有勇氣的人,爬樓梯上去吧!」

我回頭一看,竟然是小寶寶!他微笑着揮手示意,指向樓梯的方向。

小寶寶用輪椅很快到了樓梯口,輕鬆地爬下了輪椅,然後很快地爬上樓梯!這個寶寶這麽小,爬上這麽高,很危險啊!我急忙追了上去,不斷高呼「寶寶不要爬啊!」。

我柱着拐杖,很吃力地走上樓梯,想追上小寶寶。正在這時,拐杖卻突然斷了!我很緊張,心快要跳出來了!袛得丟開拐杖,雙手用力爬梯追上去。

我滿頭大汗,終於爬上了七樓。謝天謝地,小寶寶安好無事,正坐在地上。這時老神父剛好走過,見到小寶寶,面露驚訝,隨即恭敬地走向小寶寶,並俯身親吻他的腳。

這時,不少人向我圍了過來,大家都很關心我,有人扶我起來坐下,有人為我擦汗,有人遞來水,有人說去找輪椅給我……我很感動,眼中流出熱淚。

其實大家都接納我的傷殘,為什麼我不接納自己呢?這時小寶寶回過頭來看着我,點頭微笑。我忽然明白了,他是在幫我克服恐懼,接納自己。

我充滿信心,決定繼續參賽。坐着輪椅,在舞台上盡情發揮,在眾多參賽者中,得到最多的掌聲。結果我拿了第二名。其實,名次並不重要,我已經勝過自己的恐懼,重拾幸福的感覺。

比賽後,我想向小寶寶道謝,走遍禮堂內外卻找不到他。離開時,遇上老神父,便問他小寶寶在哪裡。他像小寶寶般微笑,溫馨地說:「就在心裡。」